用户中心
星辰文艺丨苏秀英:做菜随想
星辰在线2018-12-01

  在新西兰,每次去菜市场,我就想起故乡的红菜苔。

  做菜随想

  /苏秀英

  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,大事绝对做不来。女人的基本功,女红,亦很惭愧,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。因为好吃,渐次喜欢上了做菜。

  家境贫寒,见得多的大都为家常做法的小菜。

  如豆腐脑汤怎样才能做到豆花全漂浮在上面,再撒上葱花、碎红椒花,一碗价值不过五分钱的菜,瞬间变成五彩缤纷极是诱人的美味。

  当春菜如马草的季节来临,炒红菜苔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。

  我精细地将红菜苔择成寸半一段,洗净,把锅烧红,倒入适量茶油。听到哧哧的声音时,将切碎的上好干红辣椒先放入锅中。

  空气中弥漫了干辣椒特有的香味时,火速将红菜苔入锅。此时锅中会响声一片。

  翻炒均匀大约几分钟后,迅速烹适量盐和少许香醋、酱油,即起锅装盘。

  此时的红菜苔,苔心还是翘然挺立向上,油光发亮,辣香醋香一齐迸发。家人见状,赶紧伸箸啖将起来。

  我非常注重这道菜的亲手制作。

  某天因为要带女儿去工厂洗澡,那时只有公共澡堂。我叮嘱先生做好饭菜。先生应允。

  我想想仍不放心。按工厂做技术工作的习惯,将制作工艺,从择好,洗净,到烹炒,全部写好交给他。

  回家后发现,一盆已呈红色,煮得糜溶,近于汤的菜,赫然在桌上。顿时食欲全无,怀疑人生。

  先生解释,背英文单词去了。

  从此以后,我坚信,烹饪无小事。我独揽了灶台这个阵地。

  冬苋菜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菜品。据说只有湖南才有。

  我曾看到一个关于毛大嗲也喜欢这个菜的记述。他在丰泽园开过一块菜地,种冬苋菜。

  冬苋菜顾名思义,应属冬天才有。

  母亲告诉我,湖南人夏天也种,不过名字就叫热水冬苋菜了。

  两者的区别,在于冬天的长得肥硕,叶子宽且厚;而热水的,则是杆子细长,叶薄且小。

  冬天到了,我去菜市场寻觅冬苋菜。如果看见了矮脚的,青叶周边有点暗红色,叶子厚实,杆子肥壮,摸着显油且软的,我会装着讨价还价,实则心头狂喜。

  我不会放弃这种名为糯米冬苋菜的精品。

  买回来后,我仔细择它。叶子靠近杆子像扇子一样的边缘,我会舍弃不要。那个地方总是藏着一些肥料或其它脏东西。肥硕的杆子也会留着。

  冬苋菜叶烹制时,锅也是烧到见红,然后放入猪油,再将十几粒豆豉放入炒香。菜叶入锅后稍微翻炒,放盐,用适量开水煮至变软起锅,鲜美可口。

  杆子就用夏天制的剁辣椒,配上冬天的青蒜,加上豆豉炒。起锅时淋点醋和酱油,即成一道下饭菜。

  因为爱好烹饪,我曾在我的朋友中成为最受欢迎的人。

  有朋友来找我打牌,都喜欢趁机蹭个饭。我也很乐意做几个菜,招待他们。

  我不会像有些主妇一样手忙脚乱。心里有谱,会做不难。

  他们通常十分惊讶。我会在打牌、摸牌的间隙中,做出四菜一汤来,有荤有素有看相。大家牌没耽误,还享了口福。

  有一次我去北京出差,住在工厂设在北京的招待所。

  工厂请了一个来自湘西的妹子做饭菜。

  我吃了一顿,觉得口味不行。遂提出,我每天帮着做一道菜。告诉她,将会被抢得精光。

  她将信将疑。

  我住了六天,做了六个菜,糖醋鱼,红烧豆腐,酱辣椒炒鸡丁,春笋炒酸菜,黄瓜焖鳝鱼。最后那天,顺手捋下门前树上的一把香椿芽,做了个凉拌菜。

  不出所料,我做的所有菜品,一上桌就被抢光了。

  在外出差的工友们激动不已,说在北京找到了家的感觉。

  那个湘西妹子惊呼我是高人,几番叮嘱,下次一定要再来啊。

  在新西兰,女儿、女婿有时会带饭菜去上班。

  中午在办公室用微波炉加热时,我做的菜散发出异香。一些目不斜视的洋人同事或老板,被吸引过来。此时他们也顾不上矜持,伸出叉子一尝为快。

  女婿的洋人同事强烈要求将我的红烧牛肉制作工艺分享。当我将工艺传过去时,他们对其中的各种配料“适量”、“少许”,一头雾水。

  我告诉女婿,这是他们学不会的,中国烹饪的精华。

  一则是中国烹饪博大精深。二则是配料基本来自中国。三则是中国主妇的厨房,没有量杯天平之类,大都是集若干年经验而成。

  女婿恍然大悟。

  在微信朋友圈中看到一些高科技的智能机器人,有专门做菜的。

 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,我会从厨房下岗。

  可我仍会顽固地坚持我的初衷,新社会,新搞法,我自己做了自己呷。

  

  我做的红烧茄子。

  

  我做的红烧猪脚。

  

  我做的卤猪耳朵。

      我做的老坛泡菜。

      【作者简介】

      苏秀英,长沙人,作家,著有《羊毛出在谁身上》等,现居新西兰。

【来源:星辰在线】

编辑:张云荻
用户评论